資治通鑒·后漢紀(jì)·后漢紀(jì)四
上章閹茂,一年。
隱皇帝下
◎ 乾祐三年庚戌,公元九五零年
春,正月,丁未,加鳳翔節(jié)度使趙暉兼侍中。
密州刺史王萬敢請益兵以攻唐。詔以前沂州刺史郭瓊為東路行營都部署,帥禁軍及齊州兵赴之。
郭威請勒兵北臨契丹之境,詔止之。
丙寅,遣使詣河中、鳳翔收瘞戰(zhàn)死及餓殍遺骸,時有僧已聚二十萬矣。
唐主聞漢兵盡平三叛,始罷李金全北面行營招討使。
唐清淮節(jié)度使劉彥貞多斂民財以賂權(quán)貴,權(quán)貴爭譽之。在壽州積年,恐被代,欲以警急自固,妄奏稱漢兵將大舉南伐。二月,唐主以東都留守燕王弘冀為潤、宣二州大都督,鎮(zhèn)潤州,寧國節(jié)度使周宗為東都留守。
朝廷欲移易籓鎮(zhèn),因其請赴嘉慶節(jié)上壽,許之。
甲申,郭威行北邊還。福州人或詣建州告唐永安留后查文徽,云吳越兵已棄城去,請文徽為帥。文徽信之,遣劍州刺史陳誨將水軍下閩江,文徽自以步騎繼之。會大雨,水漲,誨一夕行七百里,至城下,敗福州兵,執(zhí)其將馬先進等。庚寅,文徽至福州,吳越知威武軍吳程詐遣數(shù)百人出迎。誨曰:“閩人多詐,未可信也,宜立寨徐圖。”文徽曰:“疑則變生,不若乘機據(jù)其城?!币蛞鴱竭M。誨整眾鳴鼓,止于江湄。文徽不為備,程勒兵出擊之,唐兵大敗。文徽墮馬,為福人所執(zhí),士卒死者萬人。誨全軍歸劍州。程送文徽于錢唐,吳越王弘亻叔獻于五廟而釋之。
丁亥,汝州奏防御使劉審交卒。吏民詣闕上書,以審交有仁政,乞留葬汝州,得奉事其丘壟,詔許之。州人相與聚哭而葬之,以為立祠,歲時享之。太師馮道曰:“吾嘗為劉君僚佐,觀其為政,無以逾人,非能減其租賦,除其徭役也,但推公廉慈愛之心以行之耳。此亦眾人所能為,但他人不為而劉君獨為之,故汝人愛之如此。使天下二千石皆效其所為,何患得民不如劉君哉!”
甲午,吳越丞相、昭化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杜建徽卒。
乙未,以前永興節(jié)度使越匡贊為左驍衛(wèi)上將軍。
三月,丙午,嘉慶節(jié),鄴都留守高行周、天平節(jié)度使慕容彥超、泰寧節(jié)度使符彥卿、昭義節(jié)度使常思、安遠節(jié)度使楊信、安國節(jié)度使薛懷讓、成德節(jié)度使武行德、彰德節(jié)度使郭瑾、保大留后王饒皆入朝。
甲寅,詔營寢廟于高祖長陵、世祖原陵,以時致祭。有司以費多,寢其事,以至國亡,二陵竟不沾一奠。
壬戌,徙高行周為天平節(jié)度使,符彥卿為平盧節(jié)度使。甲子,徙慕容彥超為泰寧節(jié)度使。
永安節(jié)度使折從阮舉族入朝。
夏,四月,戊辰朔,徙薛懷讓為匡國節(jié)度使。庚午,徙折從阮為武勝節(jié)度使。壬申,徙楊信為保大節(jié)度使,徒鎮(zhèn)國節(jié)度使劉詞為安國節(jié)度使,永清節(jié)度使王令溫為安遠節(jié)度使。李守貞之亂,王饒潛與之通。守貞平,眾謂饒必居散地。及入朝,厚結(jié)史弘肇,遷護國節(jié)度使,聞?wù)唏斨?br /> 楊邠求解樞密使,帝遣中使諭止之。宣徽北院使吳虔裕在旁曰:“樞密重地,難以久居,當(dāng)使后來者迭為之,相公辭之是也?!钡勐勚粣?,辛巳,以虔裕為鄭州防御使。
朝廷以契丹近入寇,橫行河北,諸籓鎮(zhèn)各自守,無捍御之者,議以郭威鎮(zhèn)鄴都,使督諸將以備契丹。史弘肇欲威仍領(lǐng)樞密使,蘇逢吉以為故事無之,弘肇曰:“領(lǐng)樞密使則可以便宜從事,諸軍畏服,號令行矣?!钡圩鋸暮胝刈h。弘肇怨逢吉異議,逢吉曰:“以內(nèi)制外,順也;今反以外制內(nèi),其可乎!”壬午,制以威為鄴都留守、天雄節(jié)度使,樞密使如故。仍詔河北,兵甲錢谷,但見郭威文書立皆稟應(yīng)。明日,朝貴會飲于竇貞固之第,弘肇舉大觴屬威,厲聲曰:“昨日廷議,一何同異!今日為弟飲之。”逢吉與楊邠亦舉觴曰:“是國家之事,何足介意!”弘肇又厲聲曰:“安定國家,在長槍大劍,安用毛錐!”王章曰:“無毛錐,則財賦何從可出?”自是,將相始有隙。
癸未,罷永安軍。
壬辰,以左監(jiān)門衛(wèi)將軍郭榮為貴州刺史、天雄牙內(nèi)都指揮使。榮本姓柴,父守禮,郭威之妻兄也,威未有子時養(yǎng)以為子。
五月,己亥,以府州蕃漢馬步都指揮使折德扆為本州團練使。德扆,從阮之子也。
庚子,郭威辭行,言于帝曰:“太后從先帝久,多歷天下事,陛下富于春秋,有事宜稟其教而行之。親近忠直,放遠讒邪,善惡之間,所宜明審。蘇逢吉、楊邠、史弘肇皆先帝舊臣,盡忠徇國,愿陛下推心任之,必?zé)o敗失。至于疆場之事,臣愿竭其愚駑,庶不負驅(qū)策?!钡蹟咳葜x之。威至鄴都,以河北困弊,戒邊將謹守疆場,嚴守備,無得出侵掠,契丹入寇,則堅壁清野以待之。
辛丑,敕:“防御、團練使,自非軍期,無得專奏事,皆先申觀察使斟酌以聞?!?br /> 丙午,以皇弟山南西道節(jié)度使承勛為開封尹,加兼中書令,實未出閣。
平盧節(jié)度使劉銖,貪虐恣橫,朝廷欲征之,恐其拒命,因沂、密用兵于唐,遣前沂州刺史郭瓊將兵屯青州。銖不自安,置酒召瓊,伏兵幕下,欲害之。瓊知其謀,悉屏左右,從容如會,了無懼色,銖不敢發(fā)。瓊因諭以禍福,銖感服,詔至即行。庚戌,銖入朝。辛亥,以瓊為穎州團練使。
癸丑,王章置酒會諸朝貴,酒酣,為手勢令,史弘肇不閑其事,客省使閻晉卿坐次弘肇,屢教之。蘇逢吉戲之曰:“旁有姓閻人,何憂罰爵!”弘肇妻閻氏,本酒家倡也,意逢吉譏之,大怒,以丑語詬逢吉,逢吉不應(yīng)。弘肇欲毆之,逢吉起去。弘肇索劍欲追之,楊邠泣止之曰:“蘇公宰相,公若殺之,置天子何地,愿孰思之!”弘肇即上馬去,邠與之聯(lián)鑣,送至其第而還。于是將相如水火矣。帝使宣徽使王峻置酒和解之,不能得。逢吉欲求出鎮(zhèn)以避之,既而中止,曰:“吾去朝廷,止煩史公一處分,吾齏粉矣!”王章亦忽忽不樂,欲求外官,楊、史固止之。
閏月,宮中數(shù)有怪。癸巳,大風(fēng)雨,發(fā)屋拔木,吹鄭門扉起,十馀步而落。震死者六七人,水深平地尺馀。帝召司天監(jiān)趙延乂,問以禳祈之術(shù),對曰:“臣之業(yè)在天文時日,禳祈非所習(xí)也。然王者欲弭災(zāi)異,莫如修德。”延乂歸,帝遣中使問:“如何為修德?”延乂對:“請讀《貞觀政要》而法之。”
六月,河決鄭州。
馬希萼既敗歸,乃以書誘辰、溆州及梅山蠻,欲與共擊湖南。蠻素聞長沙帑藏之富,大喜,爭出兵赴之,遂攻益陽。楚王希廣遣指揮使陳璠拒之,戰(zhàn)于淹溪,璠敗死。
秋,七月,唐歸馬先進等于吳越以易查文徽。
馬希萼又遣群蠻攻迪田,八月,戊戌,破之,殺其鎮(zhèn)將張延嗣。楚王希廣遣指揮使黃處超救之,處超敗死。潭人震恐,復(fù)遣牙內(nèi)指揮使崔洪璉將兵七千屯玉潭。
庚子,蜀主立其弟仕毅為夔王,仁贄為雅王,仁裕為彭王,仁操為嘉王。己酉,立子玄喆為秦王,玄玨為褒王。
晉李太后在建州,臥病,無醫(yī)藥,惟與晉主仰天號泣,戟手罵杜重威、李守貞曰:“吾死不置汝!”戊午,卒。周顯德中,有自契丹來者云:“晉主及馮后尚無恙,其從者亡歸及物故則過半矣?!?br /> 馬希萼表請別置進奏務(wù)于京師。九月,辛巳,詔以湖南已有進奏務(wù),不許。亦賜楚王希廣詔,勸以敦睦。馬希萼以朝廷意佑楚王希廣,怒,遣使稱籓于唐,乞師攻楚。唐加希萼同平章事,以鄂州今年租稅賜之,命楚州刺史何敬洙將兵助希萼。冬,十月,丙午,希廣遣使上表告急,言:“荊南、嶺南、江南連謀,欲分湖南之地,乞發(fā)兵屯澧州,以扼江南、荊南援朗州之路?!?br /> 丁未,以吳越王弘亻叔為諸道兵馬元帥。
楚王希廣以朗州與山蠻入寇,諸將屢敗,憂形于色。劉彥瑫言于希廣曰:“朗州兵不滿萬,馬不滿千,都府精兵十萬,何憂不勝!愿假臣兵萬馀人,戰(zhàn)艦百五十艘,徑入朗州縛取希萼,以解大王之憂?!蓖鯋偅詮┈暈閼?zhàn)棹都指揮使、朗州行營都統(tǒng)。彥瑫入朗州境,父老爭以牛酒犒軍,曰:“百姓不愿從亂,望都府之兵久矣!”彥瑫厚賞之。戰(zhàn)艦過,則運竹木以斷其后。是日,馬希萼遣朗兵及蠻兵六千、戰(zhàn)艦百艘逆戰(zhàn)于湄州。彥瑫乘風(fēng)縱火以焚其艦,頃之,風(fēng)回,反自焚。彥瑫還走,江路已斷,士卒戰(zhàn)及溺死者數(shù)千人。希廣聞之,涕泣不知所為。希廣平日罕頒賜,至是,大出金帛以取悅于士卒。或告天策左司馬希崇流言惑眾,反狀已明,請殺之。希廣曰:“吾自害其弟,何以見先王于地下!”
馬軍指揮使張暉將兵自他道擊朗州,至龍陽,聞彥瑫敗,退屯益陽。希萼又遣指揮使硃進忠等將兵三千急攻益陽,張暉紿其眾曰:“我以麾下出賊后,汝輩留城中待我,相與合勢擊之?!奔瘸觯熳灾耦^市遁歸長沙。朗兵知城中無主,急擊之,士卒九千馀人皆死。
吳越王弘亻叔歸查文徽于唐,文徽得喑疾,以工部尚書致仕。
十一月,甲子朔,日有食之。
蜀太師、中書令宋忠武王趙廷隱卒。
楚王希廣遣其僚屬孟駢說馬希萼曰:“公忘父兄之仇,北面事唐,何異袁譚求救于曹公邪!”希萼將斬之,駢曰:“古者兵交,使在其間,駢若愛死,安肯此來!駢之言非私于潭人,實為公謀也?!蹦酸屩?,使還報曰:“大義絕矣,非地下不相見也!”硃進忠請希萼自將兵取潭州,辛未,希萼留其子光贊守朗州,悉發(fā)境內(nèi)之兵趣長沙,自稱順天王。
詔侍衛(wèi)步軍都指揮使、寧江節(jié)度使王殷將兵屯澶州以備契丹。殷,瀛州人也。
朝廷議發(fā)兵,以安遠節(jié)度使王令溫為都部署,以救潭州,會內(nèi)難作,不果。
帝自即位以來,樞密使、右仆射、同平章事楊邠總機政,樞密使兼侍中郭威主征伐,歸德節(jié)度使、侍衛(wèi)親軍都指揮使兼中書令史弘肇典宿衛(wèi),三司使、同平章事王章掌財賦。邠頗公忠,退朝,門無私謁,雖不卻四方饋遺,有馀輒獻之。弘肇督察京城,道不拾遺。是時承契丹蕩覆之馀,公私困竭,章捃摭遺利,吝于出納,以實府庫。屬三叛連衡,宿兵累年而供饋不乏。及事平,賜予之外,尚有馀積,以是國家粗安。章聚斂刻急。舊制,田稅每斛更輸二升,謂之“雀鼠耗”,章始令更輸二斗,謂之“省耗”;舊錢出入皆以八十為陌,章臺令入者八十,出者七十七,謂之“省陌”;有犯鹽、麹、酒麹之禁,錙銖涓滴,罪皆死;由是百姓愁怨。章尤不喜文臣,嘗曰:“此輩授之握算,不知縱橫,何益于用!”俸祿皆以不堪資軍者給之,吏已高其估,章更增之。帝左右嬖倖浸用事,太后親戚亦干預(yù)朝政,邠等屢裁抑之。太后有故人子求補軍職,弘肇怒而斬之。武德使李業(yè),太后之弟也,高祖使掌內(nèi)帑,帝即位,尤蒙寵任。會宣徽使闕,業(yè)意欲之,帝及太后亦諷執(zhí)政;邠、弘肇以為內(nèi)使遷補有次,不可以外戚超居,乃止。內(nèi)客省使閻晉卿次當(dāng)為宣徽使,久而不補。樞密承旨聶文進、飛龍使后匡贊、翰林茶酒使郭允明皆有寵于帝,久不遷官,共怨執(zhí)政。文進,并州人也。劉銖罷青州歸,久奉朝請,未除官,常戟手于執(zhí)政。帝初除三年喪,聽樂,賜伶人錦袍、玉帶。伶人詣弘肇謝,弘肇怒曰:“士卒守邊苦戰(zhàn),猶未有以賜之,汝曹何功而得此!”皆奪以還官。帝欲立所幸耿夫人為后,邠以為太速。夫人卒,帝欲以后禮葬之,邠復(fù)以為不可。帝年益壯,厭為大臣所制。邠、弘肇嘗議事于帝前,帝曰:“審圖之,勿令人有言!”邠曰:“陛下但禁聲,有臣等在?!钡鄯e不能平,左右因乘間譖之于帝云:“邠等專恣,終當(dāng)為亂?!钡坌胖?。嘗夜聞作坊鍛聲,疑有急兵,達旦不寐。司空、同平章事蘇逢吉既與弘肇有隙,知李業(yè)等怨弘肇,屢以言激之。帝遂與業(yè)、文進、匡贊、允明謀誅邠等,議既定,入白太后。太后曰:“茲事何可輕發(fā)!更宜與宰相議之?!睒I(yè)時在旁,曰:“先帝嘗言,朝廷大事不可謀及書生,懦怯誤人。”太后復(fù)以為言,帝忿曰:“國家之事,非閨門所知!”拂衣而出。乙亥,業(yè)等以其謀告閻晉卿,晉卿恐事不成,詣弘肇第欲告之,弘肇以他故辭不見。
丙子旦,邠等入朝,有甲士數(shù)十自廣政殿出,殺邠、弘肇、章于東廡下。文進亟召宰相、朝臣班于崇元殿,宣云:“邠等謀反,已伏誅,與卿等同慶!”又召諸軍將校至萬歲殿庭,帝親諭之,且曰:“邠等以稚子視朕,朕今始得為汝主,汝輩免橫憂矣!”皆拜謝而退。又召前節(jié)度使、刺史等升殿諭之,分遣使者帥騎收捕邠等親戚、黨與、傔從,盡殺之。
弘肇待侍衛(wèi)步軍都指揮使王殷尤厚,邠等死,帝遣供奉官孟業(yè)赍密詔詣澶州及鄴都,令鎮(zhèn)寧節(jié)度使李洪義殺殷,又令鄴都行營馬軍都指揮使郭崇威、步軍都指揮使真定曹威殺郭威及監(jiān)軍、宣徽使王峻。洪義,太后之弟也。又急詔征天平軍節(jié)度使高行周、平盧節(jié)度使符彥卿、永興節(jié)度使郭從義、泰寧節(jié)度使慕容彥超、匡國節(jié)度使薛懷讓、鄭州防御使吳虔裕、陳州刺史李谷入朝。以蘇逢吉權(quán)知樞密院事,前平盧節(jié)度使劉銖權(quán)知開封府,侍衛(wèi)馬軍都指揮使李洪建權(quán)判侍衛(wèi)同事,內(nèi)侍省使閻晉卿權(quán)侍衛(wèi)馬軍都指揮使。洪建,業(yè)之兄也。
時中外人情憂駭,蘇逢吉雖惡弘肇,而不預(yù)李業(yè)等謀,聞變驚愕,私謂人曰:“事太匆匆,主上倘以一言見問,不至于此。”業(yè)等命劉銖誅郭威、王峻之家,銖極其慘毒,嬰孺無免者。命李洪建誅王殷之家,洪建但使人守視,仍飲食之。
丁丑,使者至澶州,李洪義畏懦,慮王殷已知其事,不敢發(fā),乃引孟業(yè)見殷。殷囚業(yè),遣副使陳光穗以密詔示郭威。威召樞密吏魏仁浦,示以詔書曰:“奈何?”仁浦曰:“公,國之大臣,功名素著,加之握強兵,據(jù)重鎮(zhèn),一旦為群小所構(gòu),禍出非意,此非辭說所能解。時事如此,不可坐而待死。”威乃召郭崇威、曹威及諸將,告以楊邠等冤死及有密詔之狀,且曰:“吾與諸公,披荊棘,從先帝取天下,受托孤之任,竭力以衛(wèi)國家,今諸公已死,吾何心獨生!君輩當(dāng)奉行詔書,取吾首以報天子,庶不相累?!惫缤冉云唬骸疤熳佑讻_,此必左右群小所為,若使此輩得志,國家其得安乎!崇威愿從公入朝自訴,蕩滌鼠輩以清朝廷,不可為單使所殺,受千載惡名?!焙擦痔煳内w修已謂郭威曰:“公徒死何益!不若順眾心,擁兵而南,此天啟也?!惫肆羝漯B(yǎng)子榮鎮(zhèn)鄴都,命郭崇威將騎兵前驅(qū),戊寅,自將大軍繼之。
慕容彥超方食,得詔,舍匕箸入朝。帝悉以軍事委之。己卯,吳虔裕入朝。
帝聞郭威舉兵南向,議發(fā)兵拒之。前開封尹侯益曰:“鄴都戍兵家屬皆在京師,官軍不可輕出,不若閉城以挫其鋒,使其母妻登城招之,可不戰(zhàn)而下也?!蹦饺輳┏唬骸昂钜嫠ダ希瑸榕撤蛴嫸??!钡勰饲惨婕伴悤x卿、吳虔裕、前保大節(jié)度使張彥超將禁軍趣澶州。
是日,郭威已至澶州,李洪義納之。王殷迎謁慟哭,以所部兵從郭威涉河。帝遣內(nèi)養(yǎng)鸗脫覘郭威,威獲之,以表置鸗脫衣領(lǐng)中,使歸白帝曰:“臣昨得詔書,延頸俟死。郭崇威等不忍殺臣,云此皆陛下左右貪權(quán)無厭者譖臣耳,逼臣南行,詣闕請罪。臣求死不獲,力不能制。臣數(shù)日當(dāng)至闕庭。陛下若以臣為有罪,安敢逃刑!若實有譖臣者,愿執(zhí)付軍前以快眾心,臣敢不撫諭諸軍,退歸鄴都!”
庚辰,郭威趣滑州。辛巳,義成節(jié)度使宋延渥迎降。延渥,洛陽人,其妻晉高祖女永寧公主也。郭威取滑州庫物以勞將士,且諭之曰:“聞侯令公已督諸軍自南來,今遇之,交戰(zhàn)則非入朝之義,不戰(zhàn)則為其所屬。吾欲全汝曹功名,不若奉行前詔,吾死不恨!”皆曰:“國家負公,公不負國,所以萬人爭奮。如報私仇,侯益輩何能為乎!”王峻徇于眾曰:“我得公處分,俟克京城,聽旬日剽掠?!北娊咱x躍。
辛巳,鸗脫至大梁。前此帝議自往澶州,聞郭威已至河上而止。帝甚有悔懼之色,私謂竇貞固曰:“屬者亦太草草。”李業(yè)等請傾府庫以賜諸軍,蘇禹珪以為未可,業(yè)拜禹珪于帝前,曰:“相公且為天子勿惜府庫!”乃賜禁軍人二十緡,下軍半之,將士在北者給其家,仍使通家信以誘之。
壬午,郭威軍至封丘,人情忷懼。太后泣曰:“不用李濤之言,宜其亡也!”慕容彥超恃其驍勇,言于帝曰:“臣視北軍猶蠛蠓耳,當(dāng)為陛下生致其魁!”退,見聶文進,問北來兵數(shù)及將校姓名,頗懼,曰:“是亦劇賊,未易輕也!”帝復(fù)遣左神武統(tǒng)軍袁{山義}、前威勝節(jié)度使劉重進等帥禁軍與侯益等會屯赤岡。{山義},象先之子也。彥超以大軍屯七里店。
癸未,南、北軍遇于劉子陂。帝欲自出勞軍,太后曰:“郭威吾家故舊,非死亡切身,何以至此!但按兵守城,飛詔諭之,觀其志趣,必有辭理,則君臣之禮尚全,慎勿輕出。”帝不從。時扈從軍甚盛,太后遣使戒聶文進曰:“大須在意!”對曰:“有臣在,雖郭威百人,可擒也!”至暮,兩軍不戰(zhàn),帝還宮。慕容彥超大言曰:“陛下來日宮中無事,幸再出觀臣破賊。臣不必與之戰(zhàn),但叱散使歸營耳!”
甲申,帝欲再出,太后力止之,不可。既陳,郭威戒其眾曰:“吾來誅群小,非敢敵天子也,慎勿先動?!本弥?,慕容彥超引輕騎直前奮擊,郭崇威與前博州刺史李榮帥騎兵拒之。彥超馬倒,幾獲之。彥超引兵退,麾下死者百馀人,于是諸軍奪氣,稍稍降于北軍。侯益、吳虔裕、張彥超、袁{山義}、劉重進皆潛往見郭威,威各遣還營,又謂宋延渥曰:“天子方危,公近親,宜以牙兵往衛(wèi)乘輿,且附奏陛下,愿乘間早幸臣營?!毖愉孜粗劣鶢I,亂兵云擾,不敢進而還。比暮,南軍多歸于北。慕容彥超與麾下十馀騎奔還兗州。是夕,帝獨與三相及從官數(shù)十人宿于七里寨,馀皆逃潰。乙酉旦,郭威望見天子旌旗在高阪上,下馬免胄往從之,至則帝已去矣。帝策馬將還宮,至玄化門,劉銖在門上,問帝左右:“兵馬何在?”因射左右。帝回轡,西北至趙村,追兵已至,帝下馬入民家,為亂兵所弒。蘇逢吉、閻晉卿、郭允明皆自殺。聶文進挺身走,軍士追趕斬之。李業(yè)奔陜州,後匡贊奔兗州。郭威聞帝遇弒,號慟曰:“老夫之罪也!”威至玄化門,劉銖雨射城外。威自迎春門入,歸私第,遣前曹州防御使何福進將兵守明德門。諸軍大掠,通夕煙火四發(fā)。軍士入前義成節(jié)度使白再榮之第,執(zhí)再榮,盡掠其財,既而進曰:“某等昔嘗趨走麾下,一旦無禮至此,何面目復(fù)見公!”遂刎其首而去。
吏部侍郎張允,家貲以萬計,而性吝,雖妻亦不之委,常自系眾鑰于衣下,行如環(huán)佩。是夕,匿于佛殿藻井之上,登者浸多,板壞而墜,軍士掠其衣,遂以凍卒。
初,作坊使賈延徽有寵于帝,與魏仁浦為鄰,欲并仁浦所居以自廣,屢譖仁浦于帝,幾至不測。至是,有擒延徽以授仁浦者,仁浦謝曰:“因亂而報怨,吾所不為也!”郭威聞之,待仁浦益厚。
右千牛衛(wèi)大將軍棗強趙鳳曰:“郭侍中舉兵,欲誅君側(cè)之惡以安國家耳;而鼠輩敢爾,乃賊也,豈侍中意邪!”執(zhí)弓矢,踞胡床,坐于巷首,掠者至,輒射殺之,里中皆賴以全。
丙戌,獲劉銖、李洪建,囚之。銖謂其妻曰:“我死,汝且為人婢乎?”妻曰:“以公所為,雅當(dāng)然耳!”
王殷、郭崇威言于郭威曰:“不止剽掠,今夕止有空城耳?!蓖嗣T將分部禁止掠者,不從則斬之。至晡,乃定。
竇貞固、蘇禹珪自七里寨逃歸,郭威使人訪求得之,尋復(fù)其位。貞固為相,值楊、史弄權(quán),李業(yè)等作亂,但以凝重處其間,自全而已。郭威命有司遷隱帝梓宮于西宮?;蛘埲缥焊哔F鄉(xiāng)公故事,葬以公禮。威不許,曰:“倉猝之際,吾不能保衛(wèi)乘輿,罪已大矣,況敢貶君乎!”太師馮道帥百官謁見郭威,威見,猶拜之,道受拜如平時,徐曰:“侍中此行不易!”丁亥,郭威帥百官詣明德門起居太后,且奏稱:“軍國事殷,請早立嗣君?!碧笳a稱:“郭允明弒逆,神器不可無主。河?xùn)|節(jié)度使崇,忠武節(jié)度使信,皆高祖之弟;武寧節(jié)度使赟,開封尹勛,高祖之子。其令百官議擇所宜。”赟,崇之子也,高祖愛之,養(yǎng)視如子。郭威、王峻入見太后于萬歲宮,請以勛為嗣。太后曰:“勛久贏疾不能起。”威出諭諸將,諸將請見之,太后令左右以臥榻舉之示諸將,諸將乃信之。于是郭威與峻議立赟。己丑,郭威帥百官表請以赟承大統(tǒng)。太后誥所司,擇日,備法駕迎赟即皇帝位。郭威奏遣太師馮道及樞密直學(xué)士王度、秘書監(jiān)趙上交詣徐州奉迎。郭威之討三叛也,每見朝廷詔書,處分軍事皆合機宜,問使者:“誰為此詔?”使者以翰林學(xué)士范質(zhì)對。威曰:“宰相器也?!比氤?,訪求得之,甚喜。時大雪,威解所服紫袍衣之,令草太后誥令,迎新君儀注。蒼黃之中,討論撰定,皆得其宜。
初,隱帝遣供奉官押班陽曲張永德賜昭義節(jié)度使常思生辰物。永德,郭威之婿也,會楊邠等誅,密詔思殺永德。思素聞郭威多奇異,囚永德以觀變,及威克大梁,思乃釋永德而謝之。庚寅,郭威帥百官上言:“比皇帝到闕,動涉浹旬,請?zhí)笈R朝聽政?!?br /> 先是,馬希萼遣蠻兵圍玉潭,硃進忠引兵會之。崔洪璉兵敗,奔還長沙。希萼引兵繼進,攻岳州,刺史王赟拒之,五日不克。希萼使人謂赟曰:“公非馬氏之臣乎?不事我,欲事異國乎?為人臣而懷貳心,豈不辱其先人?”赟曰:“亡父為先王將,六破淮南兵。今大王兄弟不相容,赟??只茨献掌浔祝坏┮赃z體臣淮南,誠辱先人耳!大王茍能釋憾罷兵,兄弟雍睦如初,赟敢不盡死以事大王兄弟,豈有二心乎?”希萼慚,引兵去。辛卯,至湘陰,焚掠而過。至長沙,軍于湘西,步兵及蠻兵軍于岳麓,硃進忠自玉潭引兵會之。
馬希廣遣劉彥瑫召水軍指揮使許可瓊帥戰(zhàn)艦五百艘屯城北津,屬于南津,以馬希崇為監(jiān)軍。又遣馬軍指揮使李彥溫將騎兵屯駝口,扼湘陰路,步軍指揮使韓禮將二千人屯楊柳橋,扼柵路??森偅聞字右?。
壬辰,太后始臨朝,以王峻為樞密使,袁{山義}為宣徽南院使,王殷為侍衛(wèi)馬步軍都指揮使,郭崇威為侍衛(wèi)馬軍都指揮使,曹威為侍衛(wèi)步軍都指揮使,陳州刺史李谷權(quán)判三司。
劉銖、李洪建及其黨皆梟首于市,而赦其家。郭威謂公卿曰:“劉銖?fù)牢峒遥釓?fù)屠其家,怨仇反覆,庸有極乎!”由是數(shù)家獲免。王殷屢為洪建請免死,郭威不許。後匡贊至兗州,慕容彥超執(zhí)而獻之。李業(yè)至陜州,其兄保義節(jié)度使洪信不敢匿于家。業(yè)懷金將奔晉陽,至絳州,盜殺之而取其金。
蜀施州刺史田行皋奔荊南。高保融曰:“彼貳于蜀,安肯盡忠于我!”執(zhí)之,歸于蜀,伏誅。
鎮(zhèn)州、刑州奏:“契丹主將數(shù)萬騎入寇,攻內(nèi)丘,五日不克,死傷其眾。有戍兵五百叛應(yīng)契丹,引契丹入城,屠之,又陷饒陽。”太后敕郭威將大軍擊之,國事權(quán)委竇貞固、蘇禹珪、王峻,軍事委王殷。十二月,甲午朔,郭威發(fā)大梁。
丁酉,以翰林學(xué)士、戶部侍郎范質(zhì)為樞密副使。
初,蠻酋彭師暠降于楚,楚人惡其獷直。楚王希廣獨憐之,以為強弩指揮使,領(lǐng)辰州刺史,師暠常欲為希廣死。及硃進忠與蠻兵合七千馀人至長沙,營于江西,師暠登城望之,言于希廣曰:“朗人驟勝而驕,雜以蠻兵,攻之易破也。愿假臣步卒三千,自巴溪渡江,出岳麓之后,至水西,令許可瓊以戰(zhàn)艦渡江,腹背合擊,必破之。前軍敗,則其大軍自不敢輕進矣。”希廣將從之。時馬希萼已遣間使以厚利啖許可瓊,許分湖南而治,可瓊有貳心,乃謂希廣曰:“師暠與梅山諸蠻皆族類,安可信也!可瓊世為楚將,必不負大王,希萼竟何能為!”希廣乃止。希萼尋以戰(zhàn)艦四百馀艘泊江西。希廣命諸將皆受可瓊節(jié)度,日賜可瓊銀五百兩,希廣屢造其營計事??森偝i]壘,不使士卒知朗軍進退。希廣嘆曰:“真將軍也,吾何憂哉!”可瓊或夜乘單舸詐稱巡江,與希萼會水西,約為內(nèi)應(yīng)。一旦,彭師暠見可瓊,瞋目叱之,拂衣入見希廣曰:“可瓊將叛國,人皆知之,請速除之,無貽后患?!毕V曰:“可瓊,許侍中之子,豈有是邪!”師暠退,嘆曰:“王仁而不斷,敗亡可翹足俟也!”
潭州大雪,平地四尺,潭、朗兩軍久不得戰(zhàn)。希廣信巫覡及僧語,塑鬼于江上,舉手以卻朗兵,又作大像于高樓,手指水西,怒目視之,命眾僧日夜誦經(jīng),希廣自衣僧服膜拜求福。
甲辰,朗州步軍指揮使武陵何敬真等以蠻兵三千陳于楊柳橋,敬真望韓禮營旌旗紛錯,曰:“彼眾已懼,擊之易破也。”朗人雷暉衣潭卒之服潛入禮寨,手劍擊禮,不中,軍中驚擾。敬真等乘其亂擊之,禮軍大潰,禮被創(chuàng)走,至家而卒。于是朗兵水陸急攻長沙,步軍指揮使吳宏、小門使楊滌相謂曰:“以死報國,此其時矣!”各引兵出戰(zhàn)。宏出清泰門,戰(zhàn)不利。滌出長樂,戰(zhàn)自辰至午,朗兵小卻。許可瓊、劉彥瑫按兵不救。滌士卒饑疲,退就食。彭師暠戰(zhàn)于城東北隅。蠻兵自城東縱火,城上人招許可瓊軍使救城,可瓊舉全軍降希萼,長沙遂陷。朗兵及蠻兵大掠三日,殺吏民,焚廬舍,自武穆王以來所營宮室,皆為灰燼,所積寶貨,皆入蠻落。李彥溫望見城中火起,自駝口引兵救之,朗人已據(jù)城拒戰(zhàn)。彥溫攻清泰門,不克,與劉彥瑫各將千馀人奉文昭王及希廣諸子趣袁州,遂奔唐。張暉降于希萼。左司馬希崇帥將吏詣希萼勸進。吳宏戰(zhàn),血滿袖,見希萼曰:“不幸為許可瓊所誤,今日死,不愧先王矣!”彭師暠投槊于地,大呼請死。希萼嘆曰:“鐵石人也!”皆不殺。
乙巳,希崇迎希萼入府視事,閉城,分捕希廣及掌書記李弘皋、弟弘節(jié)、都軍判官唐昭胤及鄧懿文、楊滌等,皆獲之。希萼謂希廣曰:“承父兄之業(yè),豈無長幼乎?”希廣曰:“將吏見推,朝廷見命耳。”希萼皆囚之。丙午,希萼命內(nèi)外巡檢侍衛(wèi)指揮使劉賓禁止焚掠。丁未,希萼自稱天策上將軍、武安、武平、靜江、寧遠等軍節(jié)度使、楚王。以希崇為節(jié)度副使、判官府事,湖南要職,悉以朗人為之。臠食李弘皋、弘節(jié)、唐昭胤、楊滌,斬鄧懿文于市。戊申,希萼謂將吏曰:“希廣懦夫,為左右所制耳,吾欲生之,可乎?”諸將皆不對。硃進忠嘗為希廣所答,對曰:“大王三年血戰(zhàn),始得長沙,一國不容二主,他日必悔之?!蔽焐辏n希廣死。希廣臨刑,猶誦佛書,彭師暠葬之于瀏陽門外。
武寧節(jié)度使赟留右都押牙鞏延美、元從都教練使楊溫守徐州,與馮道等西來,在道仗衛(wèi),皆如王者,左右呼萬歲。郭威至滑州。留數(shù)日,赟遣使慰勞。諸將受命之際,相顧不拜,私相謂曰:“我輩屠陷京城,其罪大矣,若劉氏復(fù)立,我輩尚有種乎!”己酉,威聞之,即引兵行,趣澶州。辛亥,遣蘇禹珪如宋州迎嗣君。
楚王希萼以子光贊為武平留后,以何敬真為朗州牙內(nèi)都指揮使,將兵戍之。希萼召拓跋恒,欲用之,恒稱疾不起。
壬子,郭威渡河,館于澶州。癸丑旦,將發(fā),將士數(shù)千人忽大噪。威命閉門,將士逾垣登屋而入曰:“天子須侍中自為之,將士已與劉氏為仇,不可立也!”或裂黃旗以被威體,共扶抱之,呼萬歲震地,因擁威南行。威乃上太后箋,請奉漢宗廟,事太后為母。丙辰,至韋城,下書撫諭大梁士民,以昨離河上,在道秋毫不犯,勿有懷疑。戊午,威至七里店,竇貞固帥百官出迎拜謁,因勸進。威營于皋門村。
武寧節(jié)度使赟已至宋州,王峻、王殷聞澶州軍變,遣侍衛(wèi)馬軍都指揮使郭崇威將七百騎往拒之,又遣前申州刺史馬鐸將兵詣許州巡檢。崇威忽至宋州,陳于府門外,赟大驚,闔門登樓詰之。對曰:“澶州軍變,郭公慮陛下未察,故遣崇威來宿衛(wèi),無他也?!壁S召崇威,崇威不敢進。馮道出與崇威語,崇威乃登樓,赟執(zhí)崇威手而泣。崇威以郭威意安諭之。少頃,崇威出,時護圣指揮使張令超帥部兵為赟宿衛(wèi),徐州判官董裔說赟曰:“觀崇威視瞻舉措,必有異謀。道路皆言郭威已為帝,而陛下深入不止,禍其至哉!請急召張令超,諭以禍福,使夜以兵動崇威,奪其兵。明日,掠睢陽金帛,募士卒,北走晉陽。彼新定京邑,未暇追我,此策之上也!”赟猶豫未決。是夕,崇威密誘令超,令超帥眾歸之。赟大懼。
郭威遺赟書,云為諸軍所迫,召馮道先歸,留趙上交、王度奉侍。道辭行,赟曰:“寡人此來所恃者,以公三十年舊相,故無疑耳。今崇威奪吾衛(wèi)兵,事危矣,公何以為計?”道默然??蛯①Z貞數(shù)目道,欲殺之。赟曰:“汝輩勿草草,此無預(yù)馮公事?!背缤w赟于外館,殺其腹心董裔、賈貞等數(shù)人。
己未,太后誥,廢赟為湘陰公。
馬鐸引兵入許州,劉信惶惑自殺。
庚申,太后誥,以侍中監(jiān)國。百官籓鎮(zhèn)相繼上表勸進。壬戌夜,監(jiān)國營有步兵將校醉,揚言向者澶州騎兵扶立,今步兵亦欲扶立,監(jiān)國斬之。
南漢主以宮人盧瓊仙、黃瓊芝為女侍中,朝服冠帶,參決政事。宗室勛舊,誅戮殆盡,惟宦官林延遇等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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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鑒 后漢紀(jì)后漢紀(jì)四段譯
隱皇帝下乾三年(庚戌、950)后漢紀(jì)四后漢隱帝乾三年(庚戌,公元950年) [1]春,正月,丁未,加鳳翔節(jié)度使趙暉兼侍中。 [1]春季,正月,丁未(初九),鳳翔節(jié)度使趙暉加官兼…詳情相關(guān)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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