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五代史·后晉·列傳八

　　盧質(zhì)，字子徵，河南人也。曾祖?zhèn)?，唐太原府祁縣尉，累贈右仆射。祖衍，唐 刑部侍郎、太子賓客，累贈太保。父望，唐尚書司勛郎中，累贈太子少傅。質(zhì)幼聰 慧，善屬文。年十六，陜帥王重盈奏授芮城令，能以色養(yǎng)。又為同州澄城令，從私 便也。秩滿改秘書郎，丁母憂，歸河南故里。天祐三年，北游太原，時李襲吉在武 皇幕府，以女妻之。武皇憐其才，承制授檢校兵部郎中，充河?xùn)|節(jié)度掌書記，賜緋 魚袋。武皇厭代，其弟克寧握兵柄，有嗣襲之望，質(zhì)與張承業(yè)等密謀，同立莊宗為 嗣，有翊贊之功。及莊宗四征，質(zhì)皆從行。十六年，轉(zhuǎn)節(jié)度判官、檢校禮部尚書。 十九年，莊宗將即帝位，命為大禮使，累加至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右仆射。二十年， 授行臺禮部尚書。莊宗既登極，欲相之，質(zhì)性疏逸，不喜居高位，固辭獲免。尋以 本官兼太原尹，充北京留守事，未赴任，改戶部尚書、知制誥，充翰林學(xué)士承旨。 同光元年冬，從平大梁，權(quán)判租庸事，逾月隨駕都洛，旋受詔權(quán)知汴州軍府事。時 孔謙握利權(quán)，志在聚斂，累移文于汴，配民放絲，質(zhì)堅論之，事雖不行，時論賞之。 俄又改金紫光祿大夫、兵部尚書、知制誥、翰林學(xué)士承旨，仍賜論思匡佐功臣。會 覆試進士，質(zhì)以“后從諫則圣”為賦題，以“堯、舜、禹、湯傾心求過”為韻，舊 例賦韻四平四側(cè)，質(zhì)所出韻乃五平三側(cè)，由是大為識者所誚。天成元年，制授特進、 檢校司空、同州節(jié)度使。時宰相馮道以詩餞別，其警句云：“視草北來唐學(xué)士，擁 旄西去漢將軍?！比逭邩s之。明年，改賜耀忠匡定保節(jié)功臣，就加檢校司徒。三年， 入拜兵部尚書，判太仆卿事。四年，進封開國公。長興二年，授檢校太保、河陽節(jié) 度使，未幾，移鎮(zhèn)滄州，入為右仆射。及秦王得罪，奉詔權(quán)知河南府事。應(yīng)順初， 遷檢校太傅，正拜河南尹，后改太子少師。清泰末，復(fù)為右仆射。高祖登極，質(zhì)以 微恙分司洛宅。少帝嗣位，拜太子太保。天福七年秋，卒于洛陽，年七十六。累贈 太子太師，謚曰文忠。《五代會要》：漢乾祐元年九月，其子尚書兵部員外郎盧瓊 上章請謚，下太常議，謚曰文忠。

　　子十一人，唯第六子瓊，仕至省郎，余歷州縣焉。

　　李專美，字翊商，京兆萬年人也。曾祖隨，光祿卿。祖正范，尚書庫部郎中。 專美少篤學(xué)文，以父樞唐昭宗時常應(yīng)進士舉，為覆試所落，不許再入，專美心愧之， 由是不游文場。偽梁貞明中，河南尹張全義以專美名族之后，奏為陸渾尉，秩滿， 改舞陽令。專美性廉謹，大著政聲。后唐天成中，安邑榷鹽使李肅辟為推官，時唐 末帝鎮(zhèn)河中，見其敦雅，心重之。末帝一日曾召肅宴于衙署，專美亦預(yù)坐，末帝謂 肅曰：“某夜來夢主上召去，與宋王同剃卻頭，何也？”坐客都無對者，專美屏人 謂曰：“將來必為嗣主?！庇墒怯匮伞Ｄ┑哿羰亻L安，奏為從事，及移鎮(zhèn)鳳翔， 遷為記室。末帝即位，除尚書庫部郎中，賜金紫，充樞密院直學(xué)士。初，末帝起自 鳳翔，大許諸軍厚賞。洎至洛陽，閱內(nèi)庫金帛不過二三萬，尋又配率京城戶民，雖 行捶楚，亦所獲無幾，末帝憂之。會專美宿于禁中，末帝召而讓之曰：“卿士人子 弟，常言有才術(shù)，今致我至此，不能度運以濟時事，留才術(shù)何施也！”專美惶恐待 罪，良久奏曰：“臣才力駑劣，屬當(dāng)興運，陛下猥垂錄任，無以裨益圣朝，然府藏 空竭，軍賞不給，非臣之罪也。臣思明宗棄代之際，是時府庫濫賞已竭，繼以鄂王 臨朝，紀綱大壞，縱有無限之財賦，不能滿驕軍溪壑之心，所以陛下孤立岐陽而得 天下。臣以為國之存亡，不專在行賞，須刑政立于上，恥格行于下，賞當(dāng)功，罰當(dāng) 罪，則近于理道也。若陛下不改覆車之轍，以賞無賴之軍，徒困蒸民，存亡未可知 也。今宜取見在財賦以給之，不必踐前言而希茍悅。”末帝然之。及其行賞，雖不 愜于軍士，然洛陽戶民獲免鞭笞之苦，由專美之敷揚也。尋轉(zhuǎn)給事中，明年，遷兵 部侍郎、端明殿學(xué)士，未幾，改檢校尚書右仆射、守秘書監(jiān)，充宣徽北院使。高祖 入洛，以例除名。三年，復(fù)授衛(wèi)尉少卿，繼遷鴻臚、大理卿。開運中，以病卒，時 年六十二。

　　專美之遠祖本出姑臧大房，與清河小房崔氏、北祖第二房盧氏、昭國鄭氏為四 望族，皆不以才行相尚，不以軒冕為貴，雖布衣徒步，視公卿蔑如也。男女婚嫁， 不雜他姓，欲聘其族，厚贈金帛始許焉。唐太宗曾降詔以戒其弊風(fēng)，終莫能改。其 間有未達者，必曰：“姓崔、盧、李、鄭了，余復(fù)何求耶！”其遠者，則邈在天表， 夐若千里，人罕造其門，浮薄自大，皆此類也。唯專美未嘗以氏族形于口吻，見寒 素士大夫，恆恂恂如也，人以此多之。專美職岐下，曾夢具裳簡立嵩山之頂。及為 端明殿學(xué)士，學(xué)士李崧同列而班在其上，因以所夢告崧，且言：“某非德非勛，安 可久居此位，處吾子之首乎！”因懇求他官，尋移宣徽使，崧深德之。及高祖臨朝， 崧為樞密使，與桑維翰同列，維翰與專美亦有舊，乃協(xié)力以奏之，遂復(fù)朝序，位至 九卿。專美曾使閩中，遇風(fēng)水漂至兩浙，逾歲無恙而還，至是善終，人以為神道福 謙之所致也。

　　盧詹，字楚良，京兆長安人也。唐天祐中，為河中從事。莊宗即位，擢為員外 郎、知制誥，遷中書舍人。天成中，拜禮部侍郎、知貢舉，歷御史中丞、兵部侍郎、 尚書左丞、工部尚書。詹性剛直，議論不避權(quán)貴，執(zhí)政者常惡之。天福初，拜禮部 尚書，分司洛下，與右仆射盧質(zhì)、散騎常侍盧重俱在西都，數(shù)相過從。三人俱嗜酒， 好游山水，塔廟林亭花竹之地，無不同往，酣飲為樂，人無間然，洛中朝士目為 “三盧會”。常委順性命，不營財利。開運初，卒于洛陽。詹家無長物，喪具不給， 少帝聞之，賜布帛百段，粟麥百斛，方能襄其葬事。贈太子少保。

　　崔棁，字子文，博陵安平人。累世冠冕。曾祖元受，舉進士，直史館。祖銖， 安、濮二州刺史。父涿，刑部郎中。棁少好學(xué)，梁貞明三年，舉進士甲科，為開封 尹王瓚從事。棁性至孝，父涿有疾，謂親友曰：“死生有命，無醫(yī)為也?！睏囀讨?衣不解帶，有賓至，必拜泣告于門外，請方便勸其進藥，涿終莫之從。及丁憂，哀 毀過制。明宗朝，授監(jiān)察御史，不應(yīng)命，逾年詔再下，乃就列焉。累遷都官郎中、 翰林學(xué)士。天福初，以戶部侍郎為學(xué)士承旨。嘗草制，為宰相桑維翰所改，棁以唐 故事，學(xué)士草制有所改者，當(dāng)罷職，乃引經(jīng)據(jù)爭，維翰不能詰，命權(quán)知二年貢舉。 時有進士孔英者，素有丑行，為當(dāng)時所惡，棁受命往見維翰，維翰語素簡，謂棁曰： “孔英來矣?！睏嚥恢I其意，以謂維翰以孔英為言，乃考英及第，物議大以為非， 遂罷學(xué)士，拜尚書左丞，遷太常卿。后以風(fēng)痹改太子賓客，分司西京。卒年六十八。

　　棁平生所著文章、碑誄、制詔甚多，人有借本傳寫者，則曰：“有前賢，有來 者，奚用此為！”凡受托而作者，必親札致之，即焚其藁，懼泄人之假手也。棁笑 不至矧，怒不至詈，接新進后生，未嘗無誨焉。群居公會端坐寡言，嘗云非止致人 愛憎，且或干人祖禰之諱。指命仆役，亦用禮節(jié)，盛暑祁寒，不使冒犯。嘗自話于 知友云：“某少時，夢二人前引行路，一人計地里，曰：‘一舍矣，可以止?！?人曰：‘此君當(dāng)更進三十有八里。’復(fù)行如所言，二人皆止之，俄而驚覺。”棁常 識是夢，以為定命之限，故六十七請退，明年果終焉。

　　兄棆，有隱德，好釋氏，閑居滑州。嘗欲訪人于白馬津北，及臨岸，嘆曰： “波勢洶涌如此，安可濟乎！”乃止。后征拜左拾遺，辭疾不赴。

　　薛融，汾州平遙人。性純和，以儒學(xué)為業(yè)。初從云州帥李存璋為幕職，唐莊宗 平河南，歷鄆、徐二鎮(zhèn)從事。明宗初，授華州節(jié)度判官。長興四年，入為右補闕， 直宏文館，歲余，改河?xùn)|觀察判官，會高祖鎮(zhèn)太原，遂居于幕府。清泰末，高祖將 舉義，延賓席而歷問之，次及融，對曰：“融本儒生，只曾讀三五卷書，至于軍旅 之事，進退存亡之機，未之學(xué)也?！弊新柸弧＜暗菢O，遷尚書吏部郎中兼侍御史 知雜事。天福二年，自左諫議大夫遷中書舍人，自以文學(xué)非優(yōu)，不敢拜命，復(fù)為諫 議。時詔修西京大內(nèi)，融以鄴下用兵，國用不足，上疏復(fù)罷之，《通鑒》：薛融諫 曰：“今宮室雖經(jīng)焚毀，猶侈于帝堯之茅茨；所費雖寡，猶多于漢文之露臺。況魏 城未下，公私困窘，誠非陛下修宮館之日。俟海內(nèi)平寧，修之未晚。優(yōu)詔嘉許。俄 轉(zhuǎn)御史中丞，秩滿改尚書右丞，分司西都。天福六年，以疾卒，年六十余。

　　曹國珍，字彥輔，幽州固安人也。曾祖藹，祖蟾，父絢，代襲儒素。國珍少值 燕薊亂離，因落發(fā)被緇，客于河西延州，高萬興兄弟皆好文，辟為從事。國珍常以 文章自許，求貢禮闈，且掌書奏，期年，入為左拾遺，累遷至尚書郎。每與人交， 傾財無吝。性頗剛僻，經(jīng)藝史學(xué)，非其所長，好自矜衒，多上章疏，文字差誤，數(shù) 數(shù)有之，為縉紳所誚。高祖在籓時，嘗通私謁，以兄事之。及即位，國珍自比于嚴 陵，上表敘舊，由是自吏部郎中拜左諫議大夫、給事中。《歐陽史·張彥澤傳》： 國珍與御史中丞王易簡率三院御史詣閣門，連疏論張彥澤，不報。又求為御史中丞， 時宰政不復(fù)為請，國珍銜之。李崧之母薨，遣諸弟護喪歸葬深州，崧既起復(fù)，乃出 北郊路隅設(shè)奠，公卿大夫皆送喪而出，國珍固爭不行，眾咸推其讜直。高祖晏駕， 朝廷以宰臣馮道為山陵使，及靈輴既發(fā)，國珍上疏言：“馮道既為山陵使，不得復(fù) 入都城，請除外佐，以桑維翰入輔。李崧請罷相位，俾持喪制。”少帝覽奏，以所 言侵越，出為陜州行軍司馬。至任悒怏，遘疾而卒。

　　張仁愿，字善政，開封陳留人也。祖晸，唐右武衛(wèi)大將軍。父存敬，梁河中節(jié) 度觀察留后，累贈中書令，《梁書》有傳。仁愿梁貞明初，以勛臣之子起家為衛(wèi)尉 寺主簿，改著作佐郎、左贊善大夫，賜緋魚袋。唐同光初，遷大理正。天成元年， 自將作少監(jiān)轉(zhuǎn)大理少卿。長興中，歷昭武、歸德兩鎮(zhèn)節(jié)度判官。四年，復(fù)入為大理 少卿。清泰中，除殿中監(jiān)。天福五年，拜大理卿。八年，轉(zhuǎn)光祿卿。仁愿性溫雅， 明法書，累居詳刑之地，議讞疑獄，號為稱職。兄仁穎，梁朝仕至諸衛(wèi)將軍，中年 以風(fēng)恙廢于家凡十余年，仁愿事之，出告反面，如嚴父焉，士大夫推為孝友。仁穎 善理家，勤而且約，婦女衣不曳地，什物多歷年所，如新市焉。仁愿開運元年再為 大理卿，時隰州刺史王澈犯贓，朝廷以澈功臣之后，欲宥之，仁愿累執(zhí)奏不移，竟 遣伏法，議者賞之。開運二年，以疾卒，年五十一。贈秘書監(jiān)。

　　趙熙，字績巨，唐宰相齊國公光逢之猶子也。起家授秘書省校書郎，唐天成中， 累遷至起居郎。數(shù)上章言事，以稱旨尋除南省正郎。天福中，承詔與張昭遠等修 《唐史》，竟集其功。開運中，自兵部郎中授右諫議大夫，賞筆削之功也。及契丹 入汴，遣使于晉州率配豪民錢幣，以實行橐。始受命之日，條制甚嚴，熙出于衣冠 之族，性素輕急，既畏契丹峻法，乃窮力搜索，人甚苦之。及晉之三軍殺副使駱從 朗，《通鑒》：契丹以節(jié)度副使駱從朗知晉州事，大將藥可儔殺從朗。百姓相率持 仗害熙于館舍，識者傷之。

　　李遐，兗州人也。少為儒，有節(jié)操。歷數(shù)鎮(zhèn)從事，及升朝，累遷尚書庫部員外 郎。高祖即位，以皇子重乂保釐洛邑，知遐強干有守，除為西京留守判官，使之佐 理，復(fù)重其廉勤，兼委監(jiān)西京左藏庫。會張從賓作亂，使人輦?cè)】暡再p群逆，遐 曰：“不奉詔書，安敢承命！”遂為其下所害。高祖聞而嘆惜，賻贈加等，仍贈右 諫議大夫。其母田氏，封京兆郡太君，仍給遐所食月俸，終母余年。其子俟服闋與 官。后又遣兗州節(jié)度使李從溫就其舊業(yè)，賜牲幣綿帛等物，以旌其忠也。

　　尹玉羽，京兆長安人。唐天福中，隨計京師，甚有文稱。會有苴杖之喪，累歲 羸疾，冬不釋菅屨，期不變倚廬。制闋，隱居杜門，無仕宦之意。梁貞明中，劉鄩 辟為保大軍節(jié)度判官，歷雍、汴、滑、兗從事。案：以下有闕?？妓卫璩帧兑剖?jīng) 紀》：石經(jīng)舊在務(wù)本坊，自天祐中韓建筑新城，而石經(jīng)委棄于野。至硃梁時，劉鄩 守長安，從幕吏尹玉羽之請，輦?cè)氤侵?，置于此地，即唐尚書省之西隅也。唐清?中，為光祿少卿，退歸秦中，以林泉詩酒自樂，自號自然先生。宰臣張延朗手書而 召，高臥不從，謂人曰：“庶孽代宗，不可仕也?！奔案咦嫒肼?，即受詔而來，以 所著《自然經(jīng)》五卷貢之，且告其老。即日璽書褒美，頒其器幣，授少府監(jiān)致仕， 月給俸錢及冬春二時服。天福中，卒，有《武庫集》五十卷行于世。

　　鄭云叟，本名遨，云叟其字也，以唐明宗廟諱，故世傳其字焉，本南燕人也。 少好學(xué)，耿介不屈。唐昭宗朝，嘗應(yīng)進士舉，不第，因欲攜妻子隱于林壑，其妻非 之，不肯行，云叟乃薄游諸郡，獲數(shù)百緡以贍其家，辭訣而去。尋入少室山，著 《擬峰詩》三十六章，以導(dǎo)其趣，人多傳之。后妻以書達意，勸其還家，云叟未嘗 一覽，悉投于火，其絕累如此。俄聞西岳有五鬣松，淪脂千年，能去三尸，因居于 華陰。與李道殷、羅隱之友善，時人目為“三高士”。道殷有釣魚之術(shù)，鉤而不餌， 又能化易金石，無所不至，云叟恆目睹其事，信而不求。云叟與梁室權(quán)臣李振善， 振欲祿之，拒而不諾，及振南遷，云叟千里徒步以省之，識者高焉。后妻兒繼謝， 每聞兇服，一哭而止。時惟青衿二童子、一琴、一鶴，從其游處。好棋塞之戲，遇 同侶則以晝繼夜，雖寒風(fēng)大雪，臨檐對局，手足皸裂，亦無倦焉。唐天成中，召拜 左拾遺，不起。與羅隱之朝夕游處，隱之以藥術(shù)取利，云叟以山田自給，俱好酒能 詩，善長嘯。有大瓠，云可辟寒暑，置酒于其中，經(jīng)時味不壞，日攜就花木水石之 間，一酌一詠。嘗因酒酣聯(lián)句，鄭曰：“一壺天上有名物，兩個世間無事人?！绷_ 曰：“醉卻隱之、云叟外，不知何處是天真。”高祖即位，聞其名，遣使赍書致禮， 征為右諫議大夫，云叟稱疾不起，上表陳謝。高祖覽表嘉之，賜近臣傳觀，尋賜號 逍遙先生，以諫議大夫致仕，月給俸祿。云叟好酒，嘗為《詠酒詩》千二百言，海 內(nèi)好名者書于縑緗，以為贈貺。復(fù)有越千里之外，使畫工潛寫其形容列為屏障者焉。 其為時望所重也如此。天福末，以壽終，時年七十四。有文集二十卷行于世。

　　史臣曰：自古攀龍鱗，附鳳翼，坐達于云衢者，豈獨豐沛之士哉！茍懷才抱器， 適會興王，亦可以取貴于一時，如盧質(zhì)而下數(shù)君子是也。至如國珍之讜直，仁愿之 友悌，趙、李二子沒于王事，皆無忝于士林矣。唯玉羽之貞退，云叟之肥遁，足可 以柅奔競之風(fēng)，激高尚之節(ji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