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薩蠻·暄風(fēng)遲日春光鬧賞析

暄風(fēng)遲日春光鬧。蒲萄水綠搖輕棹。兩岸草煙低。青山啼子規(guī)。
歸來愁未寢。黛淺眉痕沁?；ㄓ稗D(zhuǎn)廊腰。紅添酒面潮。

　　此為春閨怨詞。一開始詞人用濃墨重彩，描繪出一幅春日冶游圖景，“暄風(fēng)遲日春光鬧，葡萄水綠搖輕棹?！彪m無一字及人，而人其中?！瓣扬L(fēng)”，即春風(fēng)。蕭綱《纂要》：“春曰青陽……風(fēng)曰陽風(fēng)、春風(fēng)、暄風(fēng)、柔風(fēng)、惠風(fēng)?！薄斑t日”，即春日?！对娊?jīng)·豳風(fēng)·七月》：“春日遲遲?！倍?、遲二字，能給讀者以春暖日長的感受?！按汗怍[”顯然是宋祁的名句“紅杏枝頭春意鬧”的化用，雖是概括的描寫，卻能引起姹紫嫣紅開遍的聯(lián)想?！捌咸阉G”乃以酒喻水，本李白《襄陽歌》：“遙看漢水鴨頭綠，恰似葡萄初酦醅?！睂⒋核茸髌咸衙谰疲瑒t暗示著游春者為大好春光陶醉，不徒形容水色可愛。

　　春天的良辰美景同時便是觸發(fā)隱衷的媒介。上片歇拍“兩岸草煙低，青山啼子規(guī)”二句，就是由樂轉(zhuǎn)悲的一個過渡。雖然看起來只是寫景，似乎船兒劃到一個開闊去處，水平岸低，時聞杜鵑?！胺疾荨?，“杜鵑”等語匯與意象有其特殊的內(nèi)容積淀。芳草萋萋的景色，?；貋戆凳局橛H者的遠(yuǎn)游未歸。如《楚辭·招隱士》：“王孫游兮不歸，春草生兮萋萋?！薄安蝗鐨w去”的鳥語，更坐實和加重了這一重暗示。如范仲淹《子規(guī)》：“春山無限好，猶道不如歸?！薄皻w來愁未寢，黛淺眉痕沁?！睂懘河螝w來，興盡怨生。只“未寢”二字，便寫出女主人公愁極失眠，同時完成了時間由晝?nèi)胍沟霓D(zhuǎn)換，一石二鳥。眉間淺淺的黛色，既意味著殘妝未整，又暗示著無人掃眉。

　　這個不眠的春月夜，女主人公獨個兒喝起悶酒來了?！盎ㄓ稗D(zhuǎn)廊腰，紅添酒面潮?！眱删渲?，妙由花影而見月，由醉顏而示悶。空靈蘊藉，頗有余韻?！盎ㄓ啊庇衫韧庖迫搿袄妊?，可見女主人公花下對月獨酌已久。而喝悶酒最易醉人，看她已不勝酒力，面泛紅潮了。如此復(fù)雜的心緒，如此難狀之情景，詞人筆下表達(dá)得竟是如此輕靈。雖“語不涉己”，已“若不堪憂”。

　　這首詞巧用比興與暗示，用語措詞空靈多變。雖然詞中襲用了“花間派”詞的傳統(tǒng)手法，但風(fēng)格婉約，自有一番動人魅力。